【2019人權工作坊】模擬三方會談 感受各方立場差異

紀錄/張佳瑋
整理/何宇軒

在2019年花東人權工作坊(點此看整體回顧)中,在最後一天的課程間成果發表,安排了「模擬三方會談」,讓學員扮演在亞泥開發案中立場迥異的利害關係人,設身處地來思考衝突與矛盾如何發生,也尋找議題中可能的突破口。

每組學員們抽籤分別扮演族人(又分為立場支持亞泥的「部落會議」,以及較持反對的「自救會」)、亞泥、政府部門、以及無法直接發言的民間團體等角色,並想像10年後新城山礦場的樣貌,立下角色的願景。隨後,學員們模擬了三方會談的進行。

(以下發言為學員模擬狀況,不代表被扮演的組織的真實意見)

會議首先由台權會秘書長邱伊翎扮演的主持人開場,她表示,三方會談是和平溝通的場合,今天主要討論的是,礦場到底可以變成甚麼樣子,不同代表應該都有自己的想法,希望大家可以開誠布公地講講自己的想法、看今天的會議可不可以取得共識,找到未來可以走下去的做法。

繼續在亞泥工作v.s.減少採礦 部落無共識

扮演「部落會議」的小組發言表示,他們真的想要工作權,當然也希望傳統領域、新城山的未來可以帶孩子上山打獵和採集,也希望10年後礦場可以縮小。他們短期內希望族人要團結,他們也知道不能一直依賴亞泥,希望前5年亞泥能裁掉一些漢人、聘用原住民。預計10年後,「一頭山豬可以變一百頭」,也希望亞泥復育面積愈弄愈大,也呼籲政府方經濟部和勞動部應該合作,而水土保持、林地復育,政府方也可以協助他們找專家學者來進行。

同樣是扮演族人,但持不同立場的自救會小組則認為,基於太魯閣族要遵守gaya精神(編按:指包含社會規範戒律、祖靈等多重涵義),但部落會議未遵守,「稱得上是太魯閣族人嗎!」他們的訴求很簡單,從現在開始,逐年逐月減少採礦量,針對亞泥,希望退場能早一點,輔導轉業的協助要逐年增加,在公司內的族人工作人數必須是遞減的。礦區需恢復到自然友善的程度,也希望徐旭東董事長親自向太魯閣族族人道歉。

針對政府,自救會也有五大要求,因為採礦造成部落經濟思維有所改變,已觸犯gaya精神,精神已流失,因此希望政府做到以下幾點:

第一,提撥稅金讓部落做族群教育的發展。

第二,對諮商同意權,希望透過修法回歸部落傳統機制。

第三,礦業法條款應修改,不要再有類似亞泥案件出現。

第四,希望政府、總統要道歉。

第五,讓6個部落獨立出來,各有各的決策機制,不要讓其他部落有權利決定各個礦下部落的未來。

亞泥:合法開挖40年,有責任照顧員工

扮演亞泥的小組表示,剛剛聽了部落兩方的說詞,從中可看見有些矛盾,部落應再釐清自己的想法,不然如何滿足一邊停工、一邊給工作機會的要求?亞泥可以停工,但希望往南邊開發。輔導轉業沒問題,可開立相關考取證照的機制,而這也是亞泥一直有在做的。那恢復山林的部分,一直以來也有在做。挖礦上,亞泥已經合法開挖40幾年了,一直都有長期幫助部落、尊重部落意見,但亞泥是企業,要經營,也有責任照顧公司員工。

政府:各方面還須再協商考量

扮演經濟部代表的小組表示,大家都在努力尋求共識,那部落的訴求和政府討論出來的方案有重疊,像是礦場縮小,就業機會確保、gaya精神回復等。10年內,會努力推動礦業法修法,諮商同意權明確訂定則由立委這邊持續溝通。技職培訓和產學合作,應該考量在地需求,來達到永續發展。亞泥在工作轉型上是需要持續做到的。從稅金中,拿一些來做族群教育也是很好的想法。然後,彼此溝通上還是要想一下各自的需求,各方面還須再協商再考量。

自救會拋折衷方案 部落會議:好的開始

自救會認為,剛剛聽了部落會議意見。覺得大家既然都是族人,大家共通點都是促進就業、為了部落好,這邊想提出折衷的方案。因為大家希望恢復礦區既有面貌,族人不一定要去礦場工作,回復山林需要大量勞力,可以由部落族人來做,資金則來自亞泥和政府。他們想知道部落會議怎麼看?

部落會議回應,他們覺得折衷方案是兩方可以重啟討論的好的開始。他們也不是反對亞泥停工,但擔憂的是一旦關廠,在裡面的部落員工,因為沒看到亞泥和政府方的規劃是什麼,會感到壓力。停工的話,他們也認為土地要好好規劃,可以讓經濟部和勞動部創設產銷中心,讓大家種諸如玉米之類的作物。亞泥也要有長期資金投入,支持大家來做這些事。

亞泥回應,他們相當願意提供種樹技術,當然如果有其他想學的也會持續協助。產銷發展部分,原本廠區拆掉也很花錢,可以保留當作辦公室或受訓場地。他們也想請問,政府方對提撥稅金有什麼意見?

政府認為,這還需要在內部會議討論,稅金當然希望回饋太魯閣族多一點,那山林礦場是全民共有,需要再修法訂定來使用,之後跨部會會議再討論。

亞泥、族人同聲:政府須給具體承諾

但亞泥認為,還是想請政府提出積極具體的做法,畢竟他們也是企業,今天在這邊如果政府還需回去討論,那三方會議之後還要一直進行下去,希望不要讓會議再僵持下去。自救會也認為,政府方一直跟族人說會做,希望能給予承諾,但是都已經過40年了耶!

部落會議也進一步詢問,部落會議的訴求是工作權保障,希望之後有原住民巡山員工作之類的保障,讓他們守護自己的山林。如果這塊地要做觀光發展,也希望能有觀光條例的保障和支持。如果可以回到傳統生活也很好,但地質地貌的恢復真的能做嗎?排水系統上、生活上的保障真能恢復嗎?希望政府和亞泥給予回應。

政府回應,在就業部分,必須先確認一下是否理解正確。觀光發展和農業產銷中心是大家想前往的方向嗎?這些一時的願景很難馬上做到,那看能不能成立專案小組,去做這件事。包括剛才提到的礦場開挖,以及山林的恢復,要再怎麼和改變的山林重新連結,這些未來方向都還需要很多時間去做。像修法部分,經濟部也都有提出自己的版本,那在這希望亞泥能提出2037年之後正式的關廠計畫和具體時程。如果亞泥這邊有提出,經濟部當然樂於推動。另外,也會和花蓮縣政府協調不要放太多煙火,把錢放在轉業和後續計畫上。

亞泥認為,關於關廠計畫,有討論出之後可以做農地、產銷班等,會全力支持部落意見。但他們年年繳稅,還要協助族人,申請礦業法也是根據經濟部規定去申請。「被大家這樣批評和針對,我們也很可憐啊!」

輔導轉業有共識 是否開發待討論

自救會不滿表示,想問政府和亞泥,有將他們剛剛的訴求記錄下來嗎?真的有心來開三方會談嗎?亞泥能不回答我們,在四大訴求上,輔導轉業做得到嗎?「如果都不能做決策那我們要談什麼?扮家家酒喔!」

亞泥表示,術業有專攻,證照考取制度都有在做,那考不考得上就不是他們能干涉的了,所以這個訴求他們當然同意。山林請族人做復育,他們也會盡力提供技術讓族人學習,如果後續關廠,他們也同意這個訴求。此外(徐旭東)董事長今天沒來,無法親自給予道歉。

經濟部表示,他們的想像是,亞泥若有提出關廠計畫和明確流程,經濟部一切依法行政。如果亞泥能逐年減少產量,2037年完成關廠承諾,希望亞泥能提出正式計畫。

自救會也進一步提醒,族人也要強烈要求經濟部,2037年後不再給予礦權展延,希望現在立刻做出承諾。「我們已經忍了40年了。」但經濟部回應,是否再展延,取決於部落和亞泥雙方的協議。

學員回饋:這是理想的三方會談形式

因時間有限,主持人最後表示,今天大家似乎都有一些共識了。三方會議討論了輔導轉業,亞泥做得到,經濟部也樂見其成,那接下來就要亞泥提出明確計畫並執行。開發的問題,目前沒什麼共識,部落內意見似乎也不一。亞泥如果還要申請採礦權,那還要再跟政府申請,再看政府答不答應。

主持人也說,在部落方面,希望能有一個一致的共識。對於有共識部分,希望經濟部能監督之後的落實。在過程中大家都有一些情緒,希望能多點同理。亞泥今天也釋出很多善意,希望大家都能有更好的發展。

在模擬之後,接著是學員回饋討論時間。有學員表示,今天模擬的狀況,應該就是三方會談理想中的形式,但實際上好像不是這樣,因為現實上,是政府和亞泥聯合起來打擊部落。

地球公民基金會花東辦公室研究員黃靖庭補充,三方會談實際上的情況是,自救會會一直想要發言,然後政府和亞泥不會回應,亞泥只會回答「部落目前沒有一致共識,不須回應」。三方發言的時候,也會穿插酸言酸語,然後檯面上會出現彼此對立的內容。但剛剛則扮演得很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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