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8是本年度台灣同志大遊行,我們來聊聊同志大遊行的過去、現在與至今還在為了LGBTIQ+權益奮鬥的人們。
▍小小的歷史背景介紹
在1960年代以前,美國對於LGBTIQ+群體還極度不友善,許多歧視法條還存在著,那時在紐約市公共場所與同性出現親密行為(牽手、擁抱、跳舞等)是違法。因此,性少數族群紛紛湧入同志酒吧和俱樂部,這些地方成為了LGBTIQ+群體的庇護所,大家可以在那坦然地表達自己,無需擔心歧視眼光。然而,同志酒吧與俱樂部因此被執法單位刻意針對,經常遭到警方的惡意臨檢,許多酒吧也幾度因提供酒精飲品給LGBTIQ+群體,而遭紐約酒類管理局懲罰並關閉。
作為啟發同志大遊行關鍵事件「石牆騷動(Stonewall riots)」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發生的。在1969年6月28日清晨,警方突襲位於紐約格林威治村的同志酒吧「石牆酒吧」,仗著《性別適當服裝法》(gender-appropriate clothing statute),女性警察將涉嫌跨性別著裝的顧客帶到洗手間檢查,最後將違反州的《性別適當服裝法》與非法販賣酒精的13人逮捕。
由於長期受到警方騷擾和社會歧視的折磨,酒吧周圍憤怒的人們終於忍無可忍,爆發警民衝突。抗議活動在該地區持續五天,數千人參與。這場活動激起了許多人對於LGBTIQ+權益的重視,在當時更促成許多同性戀權組織的成立。
在1970年6月28日騷亂一周年紀念日,數千人為了紀念這個事件,而在曼哈頓舉行了第一次同志驕傲遊行。遊行的正式口號是:"Say it loud, gay is proud (大聲的說出來吧!作為同志是很驕傲的!" (history.com, 2023),而後同志驕傲遊行更蔓延到世界各地。
近年來,爭取LGBTIQ+權益的運動在世界各地取得了許多指標性的進展,許多國家不只合法化同性婚姻,整個社會對於多元性傾向與性別認同也越來越多理解與尊重。台灣也在2019年取得一個重要的里程碑:同性婚姻合法化,在今年更通過了部分跨國同婚與共同收養,雖然社會還是隱含著許多歧視,但也在一點一滴慢慢進步著。
然而現在世界上仍有成千上萬的LGBTIQ+群體,僅因想自由地展現自己或愛自己想愛的人,而成為國家/結構性暴力的受害者,被迫流離失所,所以也想在這特別的日子邀請大家一起關注他/她們的故事。
▍他/她們的故事
目前在全世界仍有65個國家將 LGBTIQ+ 族群視為非法,其中還有12個國家最重可將同性行為判處死刑。
現在在英國尋求庇護的跨性別女性Hiba,就是來自其中一個會對 LGBTIQ+ 族群處以極刑的國家—巴基斯坦。Hiba在一個充滿愛的家庭中長大,在那個對於 LGBTIQ+ 群體充滿歧視與仇恨的社會,Hiba幸運地擁有不懼社會壓力,始終愛她與支持她做自己的母親與哥哥,所以即使在成長的過程中不停地遭受外界大大小小的傷害,她卻從不曾被擊垮,因為始終有著母親與哥哥當她的後盾,然而這份幸運在後來卻成為Hiba最大的傷痛。
長大後的Hiba在電影製作事業上大放異彩,然而因此在社群媒體上出名的她,當被發現是跨性別身分時,她不只工作受到影響,被雇主解雇,她也成為了被攻擊的目標,開始收到匿名的生命威脅。而後威脅不斷升級,包括針對Hiba的家人,在她哥哥34歲那年,為了保護正在被攻擊的她而遭殘忍殺害,他的死亡被簡單地歸為「意外」,當局至今都未進行調查。Hiba的母親在哥哥去世後不久被診出患有癌症,但因支持她而屢遭醫院拒絕治療,Hiba也無法探望母親,因她收到威脅,說醫院受到監視,如果她嘗試探望,她就會被殺害,最終她的母親在沒有見到Hiba最後一面的情況下去世。對於Hiba來說,這是她失去一切的時刻 ,一無所有的她決定開始出逃(Women for refugee women, Asylum Speakers Podcast, 2023)。
由於對LGBTIQ+群體長期的污名化,以及社會結構明示或默許對於LGBTIQ+族群權益的侵害,針對LGBTIQ+群體的暴力以不同形式普遍地發生在這些國家。來自剛果民主共和國的女同性戀Sifa,在成長的過程中被迫履行許多對他而言不自然的規範,例如強迫婚姻和生育,以及遭受糾正性性侵,在被得知其性傾向無法改變後,甚至遭到他的家庭、學校、診所、工作場所和教堂所排斥。他也曾求助自己國家的人權工作者,有的因為社會文化偏見而拒絕提供他協助,有的團體雖同情他的遭遇,但擔心自身也成為暴力攻擊目標而中斷了與他的聯繫(McQuaid, 2020)。台權會曾協助過的LGBTIQ+尋求庇護個案中,也有類似的經歷,有人在未成年時就被家人發現身分而被迫進入婚姻,婚後多次遭逢家暴、性侵,也有人因為被貼上同性戀的標籤,數次被反同者攻擊,甚至目睹同伴被活活打死。
▍出逃了,就沒事了嗎?
然而出逃到一個對於LGBTIQ+群體相對友善的國家尋求庇護,這些尋求庇護者們是否就能從此安心度日?
從巴基斯坦逃離到英國的Hiba,遭受暴力而使她失去至親的創傷經驗,使她背負著沉重的悲傷、持續的恐懼和抑鬱,她被診斷患有創傷後壓力症候群。由於過去不斷遭受到監視與生命威脅,Hiba心中經常出現她若到特定的公共場所就會被殺害的想法,她初到英國時,為了繳交難民庇護申請的文件,因沒有錢支付交通費,也因擔心搭上火車後會被殺害,當天走了將近60公里的路,回到住所之後發現不僅鞋子壞了,腳也都破皮見血。
在尋求庇護的過程中,由於英國內政部和住宿提供機構間的溝通不良,Hiba曾露宿街頭,也曾因為她的跨性別身份在住所遭受欺凌,包括持續和故意的性別誤用。有一次,一名男性工作人員在她還在睡覺時,沒有敲門就進入她的房間,並開始取笑她是跨性別女性。而如今,距離Hiba在英國提出庇護申請已經超過兩年,她仍在等待進行難民申請面試,至今仍處在沒有工作權、無法自力更生狀態(Women for refugee women, Asylum Speakers Podcast, 2023)。
在德國尋求庇護的LGBTIQ+難民,也因對於LGBTIQ+尋求庇護者保護制度的缺失,經常讓LGBTIQ+難民在庇護住所淪為被攻擊與針對的對象,對他們造成嚴重二次傷害,因為通常會將來自相近國家的尋求庇護者們分配在同一營區或同一間房,對於在原生國遭受歧視的LGBT難民而言,以為終於逃離被污名化與歧視的牢籠時,他們再度的遭遇最不想面對的對待,較輕微的可能是被其他難民在食物裡吐口水、扔石頭,嚴重的可能甚至發生營內強暴、被砍傷等蓄意謀殺都不算少見 (黃文鈴-報導者,2018)。
來到沒有難民保護制度與法規保障的台灣,漫無止境的等待是每個尋求庇護者會面臨的困境,不論在台灣待了多少年都沒辦法以難民的身分獲得居留,過程中幸運者只能一直藉由民間團體的協助,勉強度日。流落街頭跟因被發現逾期停留身分,而被送入到居住環境堪比監獄的外國人收容所也是家常便飯。
因此在同志大遊行,除了慶祝能在眾人面前呈現自己真實的面貌而感到驕傲外,希望大家也能記得,在這個世界上成千上萬因性別認同、性傾向而成為暴力受害者的流離失所者,還在為了能成為自己而拚命努力著,需要很多人一起共同努力去改善這樣的環境。
▍參考資料
HISTORY. (2017, May 31). 1969 Stonewall Riots - Origins, timeline & Leaders.
https://www.history.com/....../gay....../the-stonewall-riots
McQuaid, K. (2020).‘There is violence across, in all arenas’ : listening to stories of violence amongst sexual minority refugees in Uganda.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Human Rights, 24 (4). pp. 313-334.
Map of Countries that Criminalise LGBT People | Human Dignity Trust. (n.d.). Human Dignity Trust. https://www.humandignitytrust.org/....../map-of....../
Admin. (2023, June 29). Hiba’s Story: Pride 2023. Women for Refugee Women. https://www.refugeewomen.co.uk/hibas-story/
Asylum Speakers Podcasts. (2023, June 13). 49. Being an LGBTQ+ Refugee: Everything you need to know with Hiba Noor. https://podcasts.apple.com/....../id1468264562......
黃文鈴-報導者 (2018, Feb. 23). 德國不是他們的天堂,同志難民在收容所的歧視牢籠https://www.twreporter.org/a/german-lgbt-refugee-cam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