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律師團樂生院民代表、院民代表和台權會志工飛往日本參與日本國賠訴訟開庭

台灣樂生院民代表黃金涼女士4月13日在台灣人權促進會(台權會)、台灣律師團及日本律師團的陪同之下,於東京地方法院針對日本政府戰前對漢生病患(痲瘋病)所作之隔離政策以及錯誤的污名化處遇,召開第一次辯論庭。本次的訴訟牽涉需高度保障的人權課題,因此格外受到日本媒體注目,甫受平反的日本漢生病患們也從日本各地前來聲援。

這次日本之行可以用「感動」兩個字來形容。

「長久以來,我不知道人權是什麼東西;這一年來,很多人跟我講,我才知道我們的人權是什麼。原來我們也可以開口說出:我們想過一個像人的生活!」台灣樂生療養院的黃金涼阿嬤在日本法庭上,如此陳述給法官聽,現場聞者不禁鼻酸。「我之所以參與熊本國賠訴訟,是因為我對於國家的漢生病隔離政策所造成如此重大的人權侵害,而自己竟然長達那麼久的時間,沒有任何行動的不作為而感到羞恥。」原告代理人德田靖之律師在法庭上如此陳述。

今年四月十二日在東京地方法院,一百多位來自日本各地的漢生病復元者、患者家屬和支持者、韓國和台灣的原告代表及律師團代表,帶著來自韓國和日本全國各地十多萬份支持者的連署書進入法院,請求法院盡速作出公正的判決;之後,大家坐在法院旁聽席上見証這場為台灣漢生病患者人權所提起的訴訟辯論。

當天晚上,日本律師團舉辦報告會,會中國宗直子律師再一次呼籲所有前來聲援的支持者,我們有絕對勝訴的信心,但是高齡的原告無法再等候長期的審判過程,我們要求法院盡速判決的連署還不夠,距離五十萬份的連署目標還有一段距離(包括台灣的連署在內),大家還要更加努力。

第三天,瀨戶內海上櫻花盛開的長島迎接著我們的到來。長島上的光明園正在召開日本全國十三個療養院理事代表會議,席上除了聲援台灣、韓國對日求償訴訟之外,更一致決議支持台灣樂生院民反對搬遷的行動。

長島上的另一個療養所愛生園,過去是日本全面強制隔政策開始的第一個國立療養所,現在宛如是漢生病復元者的人間天堂。整齊清潔的園區和充分的醫療設備:獨自的護士學校、不輸給一般大醫院的現代化的醫療設備如電動浴缸、病房供食冷熱恆溫系統、精神病棟的無障礙空間、醫療人員和病患將近2比1的比例、老人及精神病棟之安全空間和人性化照顧、無能力自我照顧者之看護中心、居住區生活者之生活必要費用國家全額負擔、一級殘障之國民年金(約每月台幣2萬5仟元)。這一切看在樂生院阿嬤的眼裏,是多麼地令人羡慕。曾經生活在日本殖民時期的阿嬤說:「我也想當日本人」,這讓我們當場感到無比慚愧。

愛生園招待所的深夜,久保井和大槻兩位律師聽完我們說明目前搶求樂生院的種種行動和挫折之後,緊握著李律師、學生代表和我的手,那種深切期盼我們團結起來為院民打拼的心情,感同身受。在這一個關鍵的時刻,所有支援的團體都不應該有相互懷疑或批評的動作,不管當初參與的動機是什麼,大家受到的感動是相同的,而這起訴訟和運動的勝利關鍵也是「感動」兩個字。日本漢生病律師團、支持者以及患者自身因為相互的「感動」而投入運動,也使法官、首相以及更多的人受到同樣的感動,因而有今天的成果。然而,他們並沒有因此而自滿,他們很謙?地說,這只是「第一步」而已,消除所有對漢生病患的歧視、讓他們能自由地回歸到社會才是終極的目標。

我們不僅因這些感動而落淚,更為過去和現在正在被賤踏的樂生院民的人權而落淚,更為我們無法盡到最大的力量而落淚。久保井律師聽到患者訴說他們的故事時總是紅著眼框,她恢復平靜後面對媒體的採訪說道:「不僅實施強制隔離的政府是漢生病復原者的加害者,歧視他們的人也是加害者,漠視這樣的人權侵害那麼久而不顧的法律人更是加害者!」很遺感的,在台灣,我們從來就沒有發現過自己也是加害人的這種反省。我們的努力都只是在為自己這一加害者的責任做補償,沒有什麼值得受到稱讚或感到光榮的地方。

感動才是行動的原動力,到樂生院走走、和院民們聊聊吧!給他們勇氣,也是給自己行動力,要感動法官和官員,要先讓自己受到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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