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側記】8/1 彩虹難民:為什麼性別迫害應該被認定為難民理由

文/台權會實習生 陳薇安

校訂/廖欣宜、游詩庭


在8/1的講座,台權會的法務主任王曦與同志熱線協會政策推廣部主任杜思誠(小杜),跟聽眾分享了性別難民的現況、處境以及他們的故事。

小杜從世界同志聯合會的性傾向保障/歧視地圖作為出發點,帶著聽眾看到在台灣與其他26國已通過同性婚姻與反歧視法的今日,在世界上依然有26個國家有同性性行為,可以處十年以上無期徒刑到死刑;有30個國家在法律上限制同志議題的討論,例如在俄羅斯討論同志議題,會因著被視為誘導未成年人發生同性性行為,而被課予刑罰。有41個國家法律上針對「同志團體」設有障礙。因此,同志身份在世界上依然是極容易受到迫害的身份。

突尼西亞男同志被困台灣

小杜向我們分享最近來熱線求助的一位彩虹難民 - 北非突尼西亞的年輕男同志 A的故事。在突尼西亞,同性性行為是刑事罪行,且當局會對疑似同志身份者實施肛門檢查,過程中經常發生羞辱式的的對待與性暴力。目前在韓國申請難民庇護的他,去年來到台灣學中文,現在因為疫情的關係無法回到韓國,急需熱線與政府的協助。

A跟台灣的年輕人一樣,俊俏、愛打扮,但是他卻因為自己的性傾向被迫離鄉背井,過著沒有身份的生活。A從鄉村到大城市當 DJ,不料因為性別氣質與打扮,遭到聽眾與同事向當局檢舉。事發之後, A的家人將他關在家裡,認為他是家族恥辱,不只毆打他,更將他囚禁家中。因情況危急,A在姊姊和其他人的幫助下,出逃至免簽證的韓國。他在嚴冬來到韓國,天天冒著淒風冷雨排隊申請難民的身份,並在工廠當低階勞工。在韓國的生活十分辛苦,還好有韓國的同志團體給予他友情與支持。

在朋友們的鼓勵下,他在去年來到台灣學中文,在台灣感到快樂又自在。但是他無奈的表示,在韓國,雖然生活困難,可是有制度讓他留下來;在台灣生活雖然快樂,卻沒有制度(難民法)可以讓他留下來。因此,在疫情各國封關之下,A該何去何從,是公民團體跟台灣政府正在努力溝通的...…。

國際性別難民庇護挑戰

在講述完 A的故事後,小杜也陳述了國際性別難民庇護遇到的問題。在難民營狹小的空間裡,很難隱藏自己的性傾向、性別身份,跨性別難民也難以取得需要的醫療資源,例如賀爾蒙、或符合自己性別認同的衣服。他們也常遭到警察的勒索,否則就會被入罪。同志難民也極可能受到其他國家難民的威脅與暴力。此外,性別難民難以遇到信任的口譯,他們擔心口譯會因為恐同而做出不利於自己申請庇護的陳述。

申請過程的歧視也是一個重大的問題。在申請過程中,帶有偏見的官員不只可能做出不公正的審查,更有案例在個案被問及無關案情的隱私時,官員在法庭大笑,完全缺乏對申請庇護者隱私的尊重。有些國家為了確定申請者真的是同志,會請精神科醫師做鑑定。但其實醫學上,精神科是無法鑑定出一個人的性傾向的。雖然2018年1月歐盟最高法院的裁定禁止以「判定性傾向」為由,將當事人送請精神鑑定,但是部分歐盟以外的國家依然踐行此種做法。

NGO可以如何協助難民

台灣人權促進會的法務主任王曦,向聽眾解釋了難民的定義;基於「同志族群」屬於難民地位公約的「特定社會群體」,「同志」符合申請庇護的身分條件。但是由於部分國家不承認,造成性別難民的庇護困難。王曦也解釋了難民可能需要的協助,包括了解狀況,判斷是否為難、了解通譯需求、協助轉介住宿、醫療、諮商資源等,都是需要專業且重要的工作。

逃離強暴與殺害 - 來台的性別難民故事

她分享了台權會協助的兩個性別難民的故事。一位庇護者大衛來自非洲,大衛本人並非同性戀,但是其所屬的樂團中有另一位成員是同性戀,整個樂團受波及,他也因此被迫害。他的樂團夥伴死於恐同攻擊,而他幸運的來到台灣,雖然有種種困難,但在台灣找到妻子,能夠留在台灣。

烏干達女同志茱麗葉在十五歲的時候,被父母賣給一個老男人,還生了三個孩子。極度恐同的烏干達是個對同志來說很危險的地方,在一個訪問中,有烏干達的民眾表示他們對於同志的態度是:「如果是女的,我們就強暴她;如果是男的,我們就殺了他」。茱麗葉的同性伴侶認識台灣人,因此帶著她和孩子逃離。但是同性伴侶被殺害,而茱麗葉2016和孩子離散,來到台灣後,因為台灣沒有難民法,茱麗葉只能一直延長簽證,且無法工作。

難民在台現況

台灣對於難民,都是以專案處理。政府希望這些個案能用藉由現行法定原因申請居留,例如結婚、就學、就業等。無法以現行法定原因辦理簽證的的個案,由於沒有身份,經常遇到許多困難,卻難以得到政府的重視。王曦說,來台灣的難民,大部分是因在網路上看到台灣重視人權的形象,而決定以台灣為目的地,因此她呼籲台灣政府重視難民的人權,讓「台灣是一個民主人權國家」成為現實而非幻影。

講座結束後,有聽眾詢問在難民議題上,NGO接觸的政府對口都是什麼樣的人;王曦回答台權會主要都是找移民署。之前的移民署署長,是比較友善的,2017也有派員工來參加難民議題的訓練。有部分難民事務承辦人員,是有意識的,也願意幫助,但是因為沒有難民法,所以無法幫助難民。現在的移民署長邱豐光就不是很友善的官員。政府高層普遍對於難民法非常抗拒。

另有聽眾進一步詢問這些難民個案都是以何種理由留在台灣;王曦解釋,大部分難民都是用逾期停留留在台灣。通常只要有NGO關注、介入,政府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刻意刁難。基本上NGO過濾過被政府信任的程度就會高達八九成。但也變成NGO變相成為第一關審查,增加NGO的許多負擔。

而在彩虹難民的議題上,有聽眾問到政府應該多大程度照顧彩虹難民。而小杜向大家解釋了所謂的柏林模式的處理方式,包含提供低門檻諮商、反暴力、反歧視資訊、性教育、安全性行為資訊、資源都可以減低同志難民受到的壓迫。


講者介紹

杜思誠

台灣同志熱線協會政策推廣部主任。執掌熱線愛滋小組、性別與同志教育推廣、愛滋教育、彩虹熟年
巴士、政策推動與發聲、國際連結與合作。

王曦

台權會法務主任。負責台權會集遊權議題,會內行政訴訟行政工作,及包括精神衛生法、難民無國籍者
等個案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