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心得】暑期NGO參訪:廢死聯盟

文/ 台權會實習生 顏禕均、應紀為、陳薇安

校訂/廖欣宜


廢死是我們很多人第一個接觸的社會議題。畢竟每次發生重大社會案件的時候,死刑的存廢總會被媒體大篇幅地報導,其中當然也少不了針對支持廢死聯盟的諷刺、辱駡。許多人認爲,他們罔顧被害人的傷痛,只會在發生社會矚目的案件時,幫加害人説話、出來刷個存在感。其實,廢死聯盟的業務内容不止於廢除死刑的倡議,在沒有重大刑案正受社會矚目的期間,他們仍舊持續為被害人關照、心理研究、教育和促進公衆對話努力。

我們認爲殺人是一種需要動用刑法來懲罰的「惡」;既然如此,我們又爲何賦予公權力合法殺人的權利?司法判決并不完美,冤案的可能性讓死刑這種不可逆的刑罰顯得格外地不適當。就算撇開誤殺的情況,死刑犯在被處決前地位不明,當審判長期在各個審級來來回回,他們的人身自由正受限於狹窄的看守所;死刑定讞後,就算取得再審資格,仍會因爲被視爲「無法回歸社會」而不能與其他非死刑犯一樣進工廠工作,唯一能做的是等待一個不知道何時到來的死亡。

國家處死加害人以後,或許可以緩解民憤,卻遠不足以改善最先導致犯罪慘案發生的社會現實;如果我們把死刑當作答案,會很難理解爲什麽一個人最初會墜落,掉出社會安全網,最終犯案。一個更完善的解決方案必須嘗試理解這些被社會遺忘的人,並探討如何給予他們在社會上生根的可能性。

反對廢死的人這時會翻開他們的王牌:「如果被害的是你們的家人你們就知道了」。但從廢死聯盟的經驗來看,被害者家屬最需要的往往不是看到加害者伏法,而是金援、善後等現實而具體的幫助;諷刺地,會説出這句話的民衆或許比廢死聯盟更不理解被害人家屬的需求。

退一萬步來説,每一個人都有權利對於死刑的存廢保有自己的立場,亦或是在心中留有不安。在參訪過程中,廢死聯盟的法務提起一通令他印象深刻的來電。電話的另一頭是一位常常打電話辱駡廢死的民衆,一接通就霹靂啪啦駡個不停,甚至威脅聯盟成員的生命。接起電話的法務先是以「爲什麽要威脅殺我」反問這位民衆,再以交流的態度介紹聯盟的立場與工作内容。廢死再也沒有接到這位民衆的來電。

抒發完情緒後,我們會發現,這個容易激起情緒的議題是可以被討論的。台灣人普遍相信因果報應,但因果報應必然是以一命換一命的方式展現嗎?正義是否僅限於處罰,還是也可以涵蓋修復?無論他人的解答爲何,我們都應該予以尊重,選擇取得更多元的意見、用更多的理解來回應這個複雜的價值問題。

廢死聯盟的成員常開玩笑自稱邪萌。但也就是因爲有這麽一群有理想,勇於承受輿論壓力,又邪又萌的倡議者,我們的社會才有討論死刑的空間和落實進步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