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主筆/ 台權會志工 玟卉
編修/ 台權會難民議題專員彥蓉
澎湖有兩座現今民眾所不知的難民營,從1977年到1988年,將近十二年的運作時間,前後總共有至少五十一艘難民船抵達,粗估有兩千多位難民......
▍夢境的召喚:尋找被遺忘歷史的契機—澎湖難民營
或許是集體潛意識作祟,劉吉雄導演感受到那三度入夢的柬埔寨女子的召喚,在澎湖當兵時的那段時日,導演在夢裡遇見了一位手臂上綁著寫「金六刀」的外國女子,輕聲詢問是否去過她的故土;在八年後已退伍的時光,在某個深夜夢鄉中,傘散落在雜草叢中,迎風而起,不知去向,夢畢,無人言語,但「難民營下個月拆除。」這幾個大字卻深刻於腦海。這段導演對於夢境的敘述對觀眾而言或許有些不明所以,但這些夢境引導著劉導演找到當時於澎湖尚未拆除的難民營,尋找在幾乎已人去樓空的建築下所掩埋的過去。
▍歷史的串聯:「金六刀」、澎湖難民營與中南半島
「金六刀」一個中南半島的未知某處,串接起了越南、柬埔寨、台灣三地的歷史圖像。在第二次印度支那戰爭期間,同屬前法國殖民地的越南以及柬埔寨,在美國、蘇聯、中華人民共和國三個核彈強權之間,遭各方勢力強行介入,政治理念的鬥爭、爭權奪利,最終走向了戰爭、屠殺。那時戰亂連綿、人民流離失所,許多人逃離到他鄉成為難民,有一部分搭著船抵達澎湖,成為難民營的一份子,這段歷史透過劉吉雄導演以澎湖難民營為核心展開的敘述,長成了一個新的歷史視角,從台灣的澎湖難民營出發,不只細膩刻畫出每個小人物在這段歷史洪流之下的人生故事,也串接起了整個中南半島乃至世界的歷史圖像。
▍從遺忘中重生:澎湖難民營的歷史再現
對台灣人來說,難民是一個定義幾乎空白的群體,而在台灣人所知的澎湖群島上,在西嶼、白沙這兩處,有兩座現今民眾所不知的難民營。從1977年到1988年,將近十二年的運作時間,前後總共有至少五十一艘難民船抵達,粗估有兩千多位難民。雖然澎湖難民的故事曾作為政府反共宣傳工具在教科書、報章雜誌上曇花一現,駭人聽聞、取材自「清風號」難民船的「南海血淚」以及虛構故事「南海血書」無不成為當時的政治宣傳素材,但隨著浪潮退去,關於澎湖難民營的消息漸漸被大眾淡忘,對於這段歷史,僅存少數的報章雜誌塵封於歷史洪流,因此,劉導演藉由拍攝電影與紀錄片,透過目前已聯繫上的二十幾艘船,將當初對難民營的真實面貌拼湊出來。
▍生者尚存回憶,海上逝者無法留痕—重拾記憶的重要性
澎湖難民營的生者還在陸地留存回憶,而於海上逝世的難民卻無法於岸上留痕,吉雄導演在與難民營解散後的民眾訪談中,得知有些人已前往他國開啟新生活,一部份仍留在台灣,而在他們的共同記憶裡,除了在澎湖生活的時間,還有在船上的那段艱苦時日及不幸在葬身於海的親友,對生還者來說,希望能透過影像、文字將那段苦難和已逝世的親友記錄下來。
劉導演分享,對於不熟悉的人、事、物,及其相關議題,往往在其發生當下很難產生切身感受,甚至作出相對的回應,到自身足以意識到並作出反應時,往往歷經一段很長的時間,如同澎湖難民營相關事件及其餘波,是在經過數十年的時間,從夢境到現實中瑣碎的歷史資料、報紙圖文與畫作,透過網路的無遠弗屆,找到經歷過難民營的當事人,挖掘當時在難民營中發生的點點滴滴,將其以影像的方式呈現。
▍台灣難民庇護缺失:越南難民在台的現實困境
在澎湖難民營1988年結束營運後,約有200位無法通過任何第三國移民許可的越南與越華難民,最後被獲准以專案方式持內政部警政署核發的「越南難民居留證」定居在澎湖與台灣。但由於台灣從未建立一套完善的難民庇護機制、以及相對應的語言學習與就業協助等的配套措施,許多當時來到台灣的越南與越華難民,在社會適應與申請歸化的過程中,許多人因始終找不到管道學習語言與識字,而在生活上遇到重重障礙,甚至在近四十年後,這依然是他們難以回顧的艱辛過往。
如此從未被建立完成的難民庇護機制,即使台灣自詡為人權進步國家, 解嚴近四十年仍未曾改變。劉導演希望透過這些影像,回顧這些難民在台灣角落裡的期盼,讓他們的故事以及權益無法受到合理保障的處境能被看見,也希望台灣如今身為一個民主自由且具有經濟實力的國家,四十年後在難民議題上能夠真正「解嚴」,承接更多國際責任、同時也為台灣累積更多的國際支持與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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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湖難民營相關影片計畫✦
關於澎湖難民營相關影片計劃,除了平面的紀錄片《彼岸他方》與實驗電影《 金六刀 》以外,劉吉雄導演有建立「VR虛擬博物館」的願景。他已改編講美難民營中的「清風號」大壁畫完成《中南半島未知某處》VR作品,並於今年入選威尼斯雙年展電影學院沉浸式作品(Biennale College Cinema: Immersive)。相關資訊請參考威尼斯影展官網(2024/8/28~9/7): https://www.labiennale.org/en/cinema/2024/venice-immersive/chung-nan-pan-tao-wei-chih-mou-chu-somewhere-unknown-indo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