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0 世界難民日─難民保護,刻不容緩

本文為在刊登於想想論壇之投書,作者邱伊翎,現為台灣人權促進會執行秘書,亞太難民權利網絡東北亞副主席。

即將來台訪問的中國維權人士陳光誠,近日因紐約大學在中國政府的壓力下,不再給予訪問學人禮遇,被迫離開該校,引發議論。因「維基解密」聲名大噪的Assange ,困留在倫敦的厄瓜多大使館科已屆滿一年。這兩位知名人物半生際遇大不同,卻同樣突顯了今日全球化世界下,難民、庇護尋求者(asylum seeker)的多樣與困境。難民不再只是遙遠非洲飢貧孩童的刻板印象,底層弱勢、人權捍衛者、甚至科技白領都可能變成「難民」。正如本週聯合國展開的難民日主題,面對當今多樣複雜的挑戰,難民保護需要跨政府間的協力,更需要與非政府組織合作。

筆者上週在日內瓦參加聯合難民署年度諮詢會議,與全球四百多位NGO工作者及難民,一起探討難民成因與保護對策。直至2012年,全世界還有78 個國家將同性戀當作犯罪行為,甚至某些國家可判死刑,不少人因此逃離母國到其他國家尋求庇護。2008年聯合國難民署就發表指導原則,明確表示應將因性別、性傾向、性別認同而遭迫害者,列入《難民公約》的保護範圍。

此外,都市難民(urban refugee)也是今年會議的討論重點,越來越多的難民流入都市,而非居住在難民營中。但到了都市並不保證其生活情況得以改善,若庇護國不給予任何權利保障,他們反而易淪為人蛇集團的被害者。

在日益頻繁的全球遷徙過程中,不管是歷史、戰爭或宗教因素,還是因各個國家的《國籍法》問題,製造出越來越多的無國籍者(statelessness)。這次會議中就有一個專門關注日本境內無國籍者的NGO網絡,其中不少人原是中華民國國民,但七零年代後,日本政府不承認中華民國,他們在日本便成了無國籍者。無國籍者的問題其實存在已久,雖然聯合國曾通過《無國籍者地位公約》(1954)、《減少無國籍狀態公約》(1961),但這個問題完全不被重視。直到最近,越來越多婚姻移民因各國國籍歸化法規設計缺失而淪為無國籍者,許多少數族群不被視為國民,遭國家驅逐或暴力對待,「無國籍者」才漸漸引起關注。

許多人以為,我國沒批准《難民公約》,這些國際上正在發生的事件和台灣毫無關係。在這次會議中,筆者特別提出台灣目前尋求庇護者的現況,讓聯合國難民署及各國與會者了解。台灣有流亡藏人,有來自泰緬邊境國軍後裔,有來自中國的尋求庇護者,也有許多婚姻移民因歸化失敗,成了無國籍者。正因為台灣沒有難民保護機制,無從取得合法身份,亦無法獲得最基本的工作、醫療、遷徙自由等保障。

他們被迫家庭分離,有人因當初偷渡入台時誤闖軍事基地而曾被判死刑,有人因受不了來台之後仍被台灣政府監控而精神狀態不佳,有人想結婚卻無法成家,有人父親過世卻無法奔喪,生病時只能自行處理。在一個號稱民主、人權的國家,卻有人長年來以這樣沒有尊嚴的方式在台灣生活,種種荒謬的現象格外突顯出所謂台灣的自由民主,只不過一個虛偽的謊言罷了。

沒人可以確保未來不會有各種類型的難民來到台灣,抑或來台後不會成為無國籍人,也無法預知自己是否有朝一日變成難民,需要他國的庇護。難民保護的工作,特別需要國際合作,台灣若真的想跟國際人權接軌,擴大國際人道參與,盡速建立起國內的難民身份認證與權利保護機制,絕對是政府最優先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