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督富士康]終結血汗工廠

在Apple的iPad、iPhone 4G公開發佈的同時,深圳富士康工人連續自殺事件震憾全球,富士康母公司鴻海沒有提出有效的改善生產管理模式的承諾前,台灣的政治人物搶著當鴻海董事長郭台銘的「自己人」;立法院長王金平露骨地「他的困難是國家的困難」,呼籲「本國媒體,要幫企業的忙」。



我們認為,富士康的悲劇,是作為全球一線大廠代工的台商資本在全球血汗輸出、採取非人性管理手段的後果,對於這樣的行為,我們不齒與之為伍,我們要說「郭董,誰跟你自己人啊!」;同時呼籲鴻海股東會立即解除郭台銘的職務、以對其錯誤的管理手段所付出的慘痛代價負責。富士康工人的困難,才是我們共同的困難,要防止類似悲劇不斷地重演,就要讓始作俑者付出代價,此外,我們也在此提出由這個事件顯示出的深刻問題,與社會共同思考。



富士康的問題出在「管理手段」



深圳富士康的工人,多屬於中國「農民工二代」,在農村中沒有地方立足、在都市裡也沒有戶口,只能容身於像龍華這種幾十萬人的超大型加工出口區裡;富士康利用這樣的條件,進一步切割工人的社會關係,再將這些「原子化」的個體,放在每天十二個小時,七秒鐘一個迴圈重複工作的疲勞循環裡,把人當作機器;在悲劇發生之後,透過加高防護網、請高僧、社工進駐,最後宣佈加薪22%、而在Apple宣佈讓出利潤,使富士康的代工利潤從2.3%提升到3%之後,加薪幅度更達到三成;凡此種種,都是拒絕改變造成悲劇的非人性化管理手段的無效方法,其目的只為轉移社會注意焦點;工人自殺本不是為了薪水問題,加薪又怎麼會是解決問題的手段?



加薪三成,在台灣人眼中看起來,似乎已經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依據香港大學師生監察無良企業行動(SACOM)計算,深圳每月最低生活工資標準應為2293.7元(人民幣),如果加上法定每月36小時的加班費,711.8元,富士康起碼要調整工人薪資達到3005.5元的水準,才能足以勉強支應工人在深圳的生活,富士康工人底薪900元,每月加班100小時,才能達到1700元的工資,加薪三成無濟於工人必須強迫加班的事實,也無法使他們在深圳生存;如此,讓工人離開農村,又無法落戶於都市,正是富士康的策略。



從這次事件中,我們看到了在全球流動、佈建生產線的資本,除了在世界各地找尋廉價「勞動力成本」之外的另一個重要的動能,那就是在找尋可以遂行這種「管理手段」的社會,對郭台銘來說,「管理手段」比「勞動力成本」更重要;跨國的勞動力成本落差很難改變,但是,對非人化「管理手段」的挑戰,我們責無旁貸。



國家應調整在資源調度與資本監督上的角色



資訊電子產業是台灣政府透過高額租稅減免、協助土地開發而豢養起來的;就在最近,我們甚至看到政府在中部科學園區三期、四期的開發上,為了這些業者,環保署甚至不顧法院的判決,任中科違法動工,並在之後境影響評估的審查中,拒絕居民與公民團體的參與;政府為了業者的利益,破壞人權,強徵土地、消滅農村與農業;國家在總體資源調度上的偏狹作為,造成了台灣土地的污染與超限利用,富士康事件後,政府官員忘情的演出,具體地表現了這個政權的本質。



作為台灣資訊電子產業的一環,鴻海資本擴張的資源來自公眾,我們要責成台灣政府,扭轉不公的資源分配之餘,更要以公權力制裁濫用由我們身上攫取的資源恣行非人道行為;政府應該在投資審議、財稅優惠上加入禁止血汗輸出的條款;面對富士康事件,公部門管理的勞保、勞退、退撫、郵儲…等基金應該拋售鴻海的持股,公股銀行應該拒絕對鴻海的融資。



國際一線大廠應確實履行社會責任



iPad上市之後,60天內,在全球熱銷200萬台;銷售的價格為499美元,Apple獲利297美元,獲利率超過50%,而Apple 支付給富士康的代工費大約只占總售價的2.3%;雖然Apple從去年,富士康工人自殺事件發生之後,不斷承認代工廠勞動條件有問題、承諾介入調查,但是卻沒有具體調整自己在產業鍊上高度剝削的狀態;作為「電子工業行為準則(EICC,Electronics Industry Citizenship Coalition)」的發起廠商之一,Apple有責任在確實稽核供應商行為之外,反求諸己,調整供應鏈的利潤結構,日前,傳出Apple願意補貼1 %至2%利潤給富士康,作為工人薪資。但正如我們所強調的,富士康的問題在於「管理手段」,在有效地做到降低工時、改善工人社會關係、改變生產程序之前;再多的加薪,只是粉飾太平,無助於改善工人的身心狀況。



而如果們前面所強調的,在督促富士康調整管理模式、支付工人足以在深圳安家落戶的「生活工資」,並且停止控制工會,由富士康工人自己建立一個具代表性、具有與資方協商與議價能力的工會之前,Apple不能說已經盡到了他們所許諾的「企業社會責任」。



因此,我們呼籲Apple,應該繼續調整各產品線利潤分配結構、確保讓利回歸工人之外,也應介入富士康等上游代工廠的管理手段;同時,我們也注意到,同樣製造手機的台灣本土的一線大廠HTC,在其上游觸控面板廠洋華光電的勞資爭議中,始終拒絕公開要求其供應鏈的上游廠商恪守EICC中的勞動規範,HTC到目前為止,甚至連EICC也不願意加入,享受高額獲利而不願盡品牌商的責任,我們同聲譴責。



跨界及兩岸團結監督企業



以上,我們所關心的議題,已經跨越勞工、環境、農民、人權…等傳統社會運動的領域,因為國家與資本結盟所帶來的傷害,原本就是跨領域的;在富士康事件發生之後,我們看到香港民間團體也發起了抗議行動,在中國內地,各地也陸續有關懷工人的活動,對受害者的關懷,需要跨越國界,因為國家與資本結盟所帶來的傷害,原本就是跨國界的。



區域經濟的發展,使兩岸逐漸融入同一個經濟體系中,其間無論是勞工、環境、農業、人權…各方面,都有高度的相牽連關係,一國一地的勞動條件、環境污染,或人權侵害,都不會再只是一國一地的問題;在富士康事件中,作為資本輸出國民間社會的一員,我們有責任共同行動,以抵制資本流動帶來的傷害。



我們的訴求



1.【工人監督富士康】:工人監督首先意味著重整現有的富士康工會,讓富士康工人擁有獨立自主的工會,讓富士康工人民主公開選舉自己的工會幹部,展開對等的勞資協商,改革非人性的管理手段,讓富士康工人知道自己為公司賺了多少錢,合理分配公司利潤。台灣的勞工更有權監督,因為依據勞委會勞退基金監理委員會公布,勞退基金持股第一名就是鴻海,持股比率 2.84%,等於持股43億元。台灣勞工拚搏一生的血汗退休錢買了鴻海股票,我們當然有權監督鴻海。兩岸工人團結監督鴻海富士康正是改革良方!



2.【不賺血腥錢】:讓富士康工人擁有獨立工會監督企業營運,監督改善生產管理制度,合理分配公司利潤,並將工資到生活工資的水平。依據香港大學師生監察無良企業行動(SACOM)計算,深圳每月最低生活工資標準應為2293.7元(人民幣)。



3.【不要劊子手總裁】:加薪一倍不能喚回死去亡魂、不能終結殺人生產線。只有靠工人監督才能改革管理制度。我們再也不要獨裁軍閥、劊子手總裁!趁著鴻海股東常會要改選董監事之際,我們呼籲鴻海股東立即解除郭台銘的職務、以對其錯誤管理手段所付出的慘痛代價負責!



聯合行動團體:自主工聯、洋華光電工會、工作傷害受害人協會、台灣國際勞工協會、台權會、司改會、綠黨、人民火大聯盟、苦勞工作站、青年樂生聯盟、世新社發所、台灣勞工陣線、新海瓦斯工會、高科技冷血青年、反中科熱血青年、勞動家長協會、基層教師協會、日日春協會、北市產總、台灣民間聯盟、綠色公民行動聯盟、台灣社會論壇、台灣國際家庭互助協會、台灣同志諮詢熱線協會、All My GAY、中央性/別研究室、性別人權協會、勞動人權協會…等